落灯斋

碧水无情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蛇盾冬}九首蛇主

 

    蛇生九首须臾化身为龙,引雷霆万钧,招山呼海啸,致风云变色,天地必易其主。

    

    夏日午后沉闷燥热,蝉鸣有气无力,无风有心摆柳。薄汗透轻衫,面绯做胭脂,詹吧唧悠悠转醒,只见小婢云裳伏在床前昏昏欲睡,手里倒还握着白玉杆清凉扇时不时地朝床间扇两下,想来是挨不住夏日里的瞌睡却还记挂着伺候。吧唧心中好笑又有些心疼,也不去吵她只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推开门直往花园去了。

    史蒂夫将詹吧唧安置在回鹿馆,府中的最后一进院子,最清净也离花园最近。詹吧唧自知身份尴尬不招人待见,因此特意走了幽深小道直到太湖石心以防被人发现再生出无端烦恼。

    王府中的几座假山确非凡品,一石一岩皆是来自当年宋徽宗的艮岳,詹吧唧自小喜爱奇峰怪石因此最爱赏玩此处。詹吧唧一人在石心处乘凉,只觉笑声阵阵香风袅袅,想来是府中的家眷仆婢,只抿住了嘴躲在假山中不敢现身。一群丫头家奴嬉笑阵阵,吧唧心不在焉只静等着,突然听见一个婢子道“秋鹂姐,王爷昨夜可是宿在夫人房里?”“呸!撕烂你的贱嘴,主子的事也是你好编排的?仔细我回了夫人去,把你个小蹄子许给街角流脓的瘌痢头!”女孩声音又尖又细一听便是王妃的贴身丫鬟秋鹂。

    “呀,好姐姐,你别恼呀,你可忍心把我赶出去,下次谁给你做桂花糕。”女孩低声下气地央求几句秋鹂的厉害才算过去。吧唧身在暗出只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突然耳朵一烫,只听见提到了自己。“那只不要脸的骚狐狸,只被王爷宠了几次就自以为不得了,连夫人都敢不放在眼里,早不请安晚不拜谢,惯会窝在他的狐狸洞里发骚,看他能嚣张到几时。”秋鹂发了狠拖着唾沫乱骂,旁边有应声的道“您何苦和他置气,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了。再说王爷那是宠他吗,那是糟蹋他呢,不让他请安拜谢是怕脏了咱们夫人的眼睛。夫人是何等的尊贵,如何见得了这等腌臜人物!”   

 

    詹吧唧摇摇晃晃扶住岩内石壁,手指用力几乎抓出血来,又听见个家丁“他们父子俩是咱王爷大大仇人,当年那老王八差点还得王爷家破人亡如今真相大白那老王八进了监一时倒也动他不得,只留下这么个俊哥儿,王爷买下他虽说是善心,但那天高海深的冤仇如何就了得了,自然是要父债子偿拿他出气呢!”“可不是”又是个男人声音“咱们王爷天神一般,小人儿日日受那招待身子还不得化成一滩水。说不好等王爷解了气,还会赏给咱们开开荤,咱们也算为主报仇是大大的忠仆呀”声声淫笑如同刀子般割着詹吧唧的肠子,摇晃几下到底站立不稳却又不敢声张,只捂住嘴慢慢地蹲下去倚靠在石壁上无声流泪,浑浑噩噩中回忆起他和史蒂夫的这段孽缘。

    那些个家仆说詹吧唧父子是史蒂夫的冤家仇人,这话一点儿都没错。史蒂夫出身江南史氏,四世三公名宿辈出,而他的母亲又是太上皇的亲堂妹汜水郡主,其身份之高家族之贵可想而知,然而就在史蒂夫十三岁那年,大祸真的临头了。    

 

    不知从何时起街谈巷议中开始出现一个名字“九首蛇”,这一开始只是一个帮派的名字,截杀贪官污吏盗取无义之财虽有些本领倒也算不上什么奇景。然后大街小巷都开始传唱这样一首歌谣“蛇生九首须臾化身为龙,引雷霆万钧,招山呼海啸,致风云变色,天地必易其主。”这首歌谣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而那条将化为龙的九首蛇就被老百姓们称为“九首蛇主”。

    一旦涉及到皇位,任何帝王都不可能等闲视之,一时间从庙堂到江湖鸡飞狗跳天昏地暗,凡是有嫌疑的一律格杀勿论。詹吧唧的娘死的早,只留下他爹皮而食一个拉扯个半大小子。皮而食取意食言而肥,说得好听是中间说和的牙人掮客,可其实不过是个毫无下限的消息贩子。皮而食之所以可恶是因为他不是一般的消息贩子,别的贩子是给你信息让你自己得出结果,而皮而食是你想得到什么结果我就能给你弄来什么消息,真真假假害人无数。

    朝中早有朋党嫉恨史氏一门向皮而食许以重金得到了想要的,杂七乱八堆做一堆当做证据呈了上去。可怜史氏一门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抄家囚禁等候发落,得亏史蒂夫母亲汜水郡主性情刚烈以死明志才保全了史氏一家老小的性命。按理说史蒂夫是应该充军发配的,可皇上念着汜水郡主的旧情又怜惜当时形容尚小的男孩就把史蒂夫赏给了举报有功的皮而食做家仆,于是,史蒂夫和詹吧唧才算是相识了。

 

    等到詹吧唧缓过神来天色已经半黑,月亮刚从乌云里冒出个头来,虽有光亮但也是暗暗的。詹吧唧踩着石子路慢慢地往回鹿馆里走,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那些辱人的话。走到馆外就觉不对,一排大灯笼高挑把院内照的亮如白昼,再走进两步就听见呜咽之声似乎人数不少。詹吧唧心中发慌,脚步加紧,只见前厅地上里里外外跪着十几个家仆员工,厅中只立着个男子,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上好的珐琅器、青花瓷撒乱在地上已然碎成了无数片。

   云裳抽噎着跪在男子脚下,脸颊红肿显然是挨了打了,哭得浑身颤抖如同泪人一般。“一群没用的废物,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连人去哪了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若是詹公子寻不回来那本王就挖了你们的眼睛,省的养着你们这帮睁眼瞎子!”仆婢们又是一阵哀嚎,詹吧唧踌躇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迎了上去。等看清来者是谁史蒂夫的怒气顷刻就消失了一大半,再看詹吧唧全息全影并无磕碰一颗心才算是跌回肚子里。走上前去詹吧唧飘飘下拜“请王爷息怒,是我一时贪玩在花园里耽搁了时间看,不干他们的事。”史蒂夫盯着詹吧唧的头顶好半天,挥了挥手对下人们道“滚下去。”

    院子里顷刻间做鸟兽散,只余下一站一蹲两个人。史蒂夫薅住詹吧唧的领口,一把将他提到自己面前,英俊的面容在光亮下分外狰狞“詹吧唧你别想逃,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趁我还对你的身子还有兴趣,你老爹的烂命还能续几天。你若敢起一星半点的念头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那赖皮狗老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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